此恨心中起,一指天外来。
抵达现世极限的力量,在虚空中穿梭。
出现在这根手指之前的所有,都被毫无疑义地摧垮了!
匡悯目睹着这一切,只是以完好的那只手,掸了掸衣角。
而归属于一真道首的那只手掌,轻轻一翻——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视线里已经什么都没有。
双头四臂身,乃至钱丑、赵子,全都不存在。
孙寅在推动永劫杀势的同时,极度惊悚地抬眼。
他看到——
代表着一真道首的那只手,已然替代了天穹。
抬头所看到的天之裂谷,即是这只手的掌纹!
如此恐怖的一只巨手,万物生灭,日月轮转,渺小卑劣或者壮阔波澜,都在其间发生。
孙寅眺望当世绝巅的无穷可能。
但无穷的可能都在一掌中。
轰隆隆。
此掌翻落了,一切便结束。
藏在隐日晷阴影里的赵子,只看到代表着一真道首的那只手,轻松地翻了回来,手掌正中——缩小了无数倍的孙寅,正在其中飞驰翻腾,不断进攻,但就像一只可怜的跳蚤,再也跳不出掌中。
她以洞真之【视界】,根本看不明白交锋是怎样发生。
但战斗的结果清晰至此。
如此恐怖的手段!
孙寅毕竟已登顶,虽然先有巨大的耗损,也不该被这样轻易地碾压。
绝世天骄,一掌覆之。
五指如山,不可摧折。
这样的力量层次,难道还未超脱?
在场没人能比匡悯更清楚一真道首的实力。
于孙寅的整个战斗过程里,这位一真道行刑人一直都在和一真道首对话,半点未受干扰。“对姬凤洲的刺杀,能成功吗?”
一真道首也根本不对孙寅做什么表达,就好像只是在吃饭闲聊的时候,顺带手地按死了一只苍蝇。随口道:“道主遗蜕蓄养多年,在此战有超脱的力量。姬凤洲借大景国势,也有超脱的力量。两边都不是永恒自在,都不够稳。”
“但景国非姬姓一家之景国,乃天下道修之道国。我们一真道才是道门正统,对道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只需要一个机会,只要在关键时刻的一个动摇,就足以将姬凤洲扯下龙榻。”
“我以神意推动道主遗蜕,事实上可以看作我和姬凤洲放对——就看姬凤洲这么多年藏着掖着,华袍底下,究竟是虱子,还是利剑。也看看我能否把握那个瞬间。”
一真道首这话说得谨慎,但字里行间,自有无敌的自信。他有资格审视姬凤洲,考验姬凤洲,而他也一定能把握关键机会。
“我是说——在此之外的力量。”匡悯沉吟:“就怕被人干扰。”
“中央帝国本就万古雄魁。道脉并不需要一个分裂道国的皇帝,需要的是能够将诸方力量团结到一起的君王。姬凤洲这次越界了,不会有人救他。”一真道首的声音如雷翻滚,行于高天,仿佛划定了一切:“而且谁都来不及了。”
无论一真道怎样臭名昭著,真正的道门中人,都不能否认一真道对于道门的贡献,也都清楚一真道对于道门荣誉的维护。
谁能说一真非道门?
谁有资格说一真不是正统?
姬凤洲如此激烈地清剿一真道,无论出于何等理由,都算是自残其身!
且发力如此突然,借平等国这样的外力起手,以一真道蔓延道国各个角落的耳目,竟也事先没能得到消息。
不仅道门三脉在这件事情里没有得到信任,整个景国朝廷、甚至具体到帝党内部,所知者也必然不多——但凡多几个,一真道就能提前反应了,一如过往的很多次,也如姬炎月的死。
这是什么行径?
往小了说,是天子多疑,刻薄寡恩。
往大了说,这是姬凤洲的独裁一举,只掌压国!
今日能如此灭一真,他日大罗山、玉京山、蓬莱岛,又能囫囵?道门三脉真能自安?
他笃定诸方都不会插手,也确切的来不及。而留守天京城的那几个真君,加起来也没有能力插手超脱层次的斗争。
所以他才会悍然启用一真遗蜕!
都藏了这么多年,本该用在水到渠成的时候,去一锤定音。但天下一局棋,人人都落子,昔日一真道主都不能尽如其意,未能逃脱陨落之厄,况乎如今的一真道。
既然已经嗅到前所未有的危险,他也付诸前所未有的决心。把最大的底牌都翻出来,孤掷此注,赌于此局!
“既是亲以神意驭遗蜕,倘若事有不成——”匡悯却也不怕表现自己的担心,即便有最大的信心,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相较于一时高低,一真道的存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道首的身份……”
一真道首很是平静:“这些年我动辄枯坐,无根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