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荀九苍:“荀帅若就此没有一个合理解释,恐招致天下不安。”
所谓“云上商路”,即是云国这么多年来,贯通南北,勾连东西,一条条趟出来的成熟商路。早就形成了完整的商业循环。
商路上经历的各个国家,每年都要在这条商路上获取大量的利润!
参与这条商路建设的,大多都是一些资源贫瘠的小国家,诸如沃国、季国、曲国、容国、乔国、宣国之类,最强的无非是宋国和雍国,但互通有无,与时俱进,也算是在钢铁丛林般的开脉丹体系下,一点难得的喘息空间。
景国当然知晓这些,但并不很在意,因为开脉丹才是核心资源。除此之外的财富,都称得上是无根浮萍。
说白了,一群待宰的年猪。
今日斩祸军这么快就兵围云国,除了打击平等国,彰显中央威严,又何尝不是顺手来拿收成呢?
凌霄阁主加入平等国,等于是把云国这块肥肉送到嘴边,景国没有不吃干抹净的道理,只是被姜望过于激烈地阻止了。
但此刻,这些个土鸡瓦狗,什么“云上商路”,竟也敢过问云国之事吗?
个个都把自己当姜望了?
蕞尔小邦!
但这些弱小国家加在一起的声音,尤其是通过白歌笑来传达……荀九苍也不能真个当做没听见。
中央帝国受朝万国,受万邦景仰,并不全是依靠刀剑,从来威福并用。若招致天下离心,道门影响力急剧衰退,今天就算把他换成南天师,把姜望压在这里打,也没有任何意义。
荀九苍张了张嘴,就要把叶凌霄是平等国护道人的证据拿出来,让白歌笑看看什么叫“师出有名”!
姬景禄就在这时候,咳了一声。
“咳!”他再次走到前面来,行走在姜望所带来的恐怖压力中:“景国河官为平等国所刺,荀帅护国有责,率兵巡河——不意在云国这里,与姜君闹出了误会!”
荀九苍真是越来越越烦这个晋王孙。
该说话的时候在那里装哑巴,该继续装哑巴的时候,又开口说话。
现在说兵巡,说巡河,早干嘛去了!你先前弄个演练的破台阶,谁好意思下?
他眉头一抖:“玳山王——”
“撤军吧,荀帅!”姬景禄这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荀九苍提着大枪的手一抖,当即就要翻脸。
“这是文相的意思!”姬景禄道!
荀九苍愣了一愣。
景国并没有姓文的丞相,丞相也没有文武之分,通常说“文相”,说的是闾丘文月!
但闾丘文月已经失职下野,你玳山王又如何一口一个文相?
除非……
他不由得看向那个沉默站在白歌笑身后的、名叫叶青雨的女子,其人骤逢惊变而不见惊,点点金光绕云气,飘渺不似在人间。
他一瞬间想明白了一切,面容变得异常的严肃!
事情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也更酷烈。
弥平内部裂隙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帝室绝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妥协,这是一场必须有一方死亡的战争!
“您来得太急,我赶得也匆忙!”姬景禄取出一枚圆珠,其中红芒高速闪烁,显出某种急切:“这时才与文相建立通讯,您要跟她聊聊么?”
“不必了!”荀九苍转过身去:“收兵!”
一时偃旗鸣金,兵煞回涌。
蔽日之乌云,逐渐退远。
那些个骄兵悍将,虽不乏决死的意志,又如何不是松了一口气!
死在与异族争杀的战场,和死在人族英雄剑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事情。
“请荀帅就近移驻观河台!”姬景禄握住那枚通讯宝珠,强调道:“这也是文相的意思。”
“……知道。”荀九苍的声音响在云层里。
真有几分迟暮的衰意!
而那悬于天京的永恒大日,也像是被乌云载走,渐远而渐黯了。
姬景禄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看向姜望,极认真地行了一礼:“荀帅性急如烈火,又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并非有意针对姜君……国人失礼而至误会如此,希望姜君能够谅解。”
“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没关系——”姜望平静地看着他:“下次不会再误会吧?”
“定然不会!”姬景禄做出承诺。
姜望缓缓把剑收入鞘中,说道:“那就不送了。”
姬景禄又特意对叶青雨点点头,对白歌笑拱了拱手,这才拔身而起,穿向远空。
……
荀九苍驭军如乌云滚滚,飞往观河台,恰见得有两个人影迎面而来。
“涂惟俭!”荀九苍从煞云中显出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