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兵总指挥李友才的喝令,旗牌手迅速打出旗语,十门二号佛朗机炮、七百二十门三号佛郎机炮同时点火。
随着一蓬蓬火光闪现,轰……隆隆……轰……隆隆……的巨响不断,大团大团的烟雾升腾间,数不清的铁炮子在火药的激发之下,以人力所不能企及的速度,向着西方的闯军大阵和其后的炮台疾射而去……
佛朗机炮的射程原本是无法与闯军的红夷大炮相比,但此一时彼一时,凡事都有例外!
张鼐的火器营虽然红夷大炮众多,但却几乎都是从官军手中缴获的旧炮,本就不算十分精良,今更是残破陈旧,所以在射程上也打了些许折扣。
而反观佛朗机炮,其胜在轻便易于携带,且装填便利射速极快,可按理来讲其射程是绝对不如红夷大炮多矣。
但勇毅军的佛朗机炮却略显有些与众不同,其皆为云州匠营精心打造,质量自然尽是上乘之选,再加上勇毅军的精致颗粒火药助力,其佛朗机炮的射程也得到了很大提升。
正是如此一降一升,反倒是将双方火炮的射程拉近至相差无几。
何况,张鼐火器营瞄准的是腾蛇营西线的营墙位置,而李友才可是率领车兵们前出营地百步距离,才设立的炮位。
如此彼消此涨之下,腾蛇营的数百门佛朗机炮射程,几乎已经可以完全覆盖张鼐火器营大部分的火炮了。
当然,也包括山字营肖云山所部闯军战阵,皆在佛朗机炮的射程覆盖范围之内。
…………
一颗铁炮子落地,就是一处尘土激扬而起,这颗铁炮子又继续向前、向左、向右跳跃不断,形成了跳弹,便是一溜烟尘飞扬。
而近三千余颗铁炮子接连不断地飞射而来,又是何等威势?
人间炼狱,也只有这个词能够形容此刻的闯军阵地上的惨烈,一千多的铁炮子在阵地上四处乱飞,跳跃不断,整个阵地上已尽是激扬起来的烟尘。
烟尘中,肖云山一脸痴呆之象,他傻愣愣地杵在那里,满眼都是茫然之色,已经连躲避都不知道了,嘴唇翻动间也不知道他在嘟囔着些什么。
反倒是两个亲兵比他还机灵,两人一个抱头,一个抬脚,架起肖云山就一溜烟地往后飞奔逃遁而去。
烟尘中,闯军火器营主将张鼐也是一脸绝望之色:咋会这么多?官军咋会有这么多炮?
不过,张鼐虽然年纪轻轻,却也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年轻老贼,虽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心中也是慌乱不已,却并未完全丧失理智。
快,快,避炮……注意避炮……全军撤退!
小统领洪太标在一旁急急提醒他,道:小将爷,炮……咱的炮……咋整啊?
太笨重,管不得啦!张鼐回答的十分斩钉截铁,颇有些大将之风。
可以说,张鼐已经完全具备了一个武将的基本素质。
他操练火器营时那股严谨认真的劲头,就已远超一众闯军将领,而对于火器营该如何作战,他也是一直都在反复琢磨,甚至不惜向投降的官军炮手们请教,这也是大多数闯军将领做不到的。
当然,张鼐能够将全副心思都用在操练火器营,以及研究琢磨火器战法之上,或许也有闯王将慧梅嫁给袁时中一事的功劳在其间了。
而且,张鼐在慧梅嫁给袁时中之后,更是做到了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火器营的操练,也因此养成处事冷静的性格,尤其是在危急时刻更是异常清醒。
就如今日这般,面对数不清的炮子铺天盖地射来,他立刻就做出了准确无比的判断,舍弃来之
不易的红夷大炮,尽可能多地保留炮手和火铳手,以图来日再起!
张鼐根本不管洪太标能否理解自己的决断,他转身便向后急急退去,同时大声命令亲兵策马速去向各处炮位传令,所有炮手放弃大炮,立刻后撤,注意避炮。
…………
山字营主将佟守山远远看着前方阵地,被炮子激扬起来的尘土遮天蔽日,久久不散,而炮子呼啸之声也是久久不息。
完喽,闯王的炮营算是玩完嘞!佟守山在心中暗道。
他心中可是百感交集,既有一丝喜悦之情,终于见识到自家火炮的威力了,将主爷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也有一丝丝的后怕,他暗自庆幸不是将主爷的敌人,否则面对如此威势的火炮轰射,又怎会有逃生之机?
狠,真他娘滴狠啊!
佟守山在闯王攻克洛阳后不久,便隐身在了闯王的大军之中,对于永宁伯张诚的印象还停留在当时的状态。
近来虽然也曾听闻自家将主爷出兵援辽,在锦州城下大胜鞑虏,可是着实让他高兴了好一阵,简直比自己亲临其境还要兴奋。
而且,他此刻也知将主爷张诚因援辽战奴之功,受封为大明的永宁伯爵位,可他在心里却仍旧习惯于称呼张诚为将主爷!
当然了,他现在也还不知道云州匠营那边已经开始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