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笼罩在阴影之中,眼看着即将过年,但皇城内外,却鲜见喜气。
九天的时间内,朱元璋除了批了占城国的奏疏,和南疆剿海寇的决策之外,再也没有重大政令下达。
老爷子仿佛消失了一般,一向勤政的朱元璋,也深居简出,大小经筵也被取消,九天内没接见过任何大臣。
文武百官无不心惊胆战,惶恐至极。
起先消息还能捂住,但不知何时起,朱怀离开大明中枢的事,在朝野上下被传开。
人们传的沸沸扬扬,各种择另立新储之事此起彼伏。
为了打破留言,国子监以刘三吾和方孝孺为首的士大夫严厉的批评道:“祖宗成法,岂可随意篡改?国无成法,天下则乱;殊不知新朝王莽朝令夕改,终致国家灭亡?”
这些士大夫是朱怀最坚定的拥戴者,他们擅长辩论,且言出皆有历史兴衰更迭的事例为佐证,一时间堵住悠悠之口。
前些日子还算能稳住士林局面,然而随着时日一日日度过,朱怀纵不归朝,于是国子监内部也出了不同声音。
以年轻的士大夫群体反戈一击,他们以宋朝熙宁变法举例,言王安石顽固,锐意进取,不得改变,最终致变法失败,神州陆沉,蛮夷生灵涂炭。
成法若是一成不变,只会让国家日渐走向衰亡,国君关乎国运走势,当能者兼之,不可固收成法,顽固迂腐,实为家国之悲哀。
且又反驳刘三吾等人说,所谓祖宗成法,祖的何方祖,宗又何以宗?皆在当今圣上一念之间罢了。
确实,大明的祖宗皇帝,除了朱元璋,还有谁?
所有的祖宗成法,不都是朱元璋亲自定的么?既然新储失德,何以不择立新储?
渐渐的,这种声音在士林中越来越多。
其实也好理解,后进之辈的年轻人,他们没有政治筹码,他们不向刘三吾和方孝孺之辈,早就坚定跟随了朱怀。
朱怀得道,全体升天。
而他们下层官吏,则是看不到任何好处的,但如果能拥戴新储,他们官途必然亨通。
刘三吾等人是纯粹的士大夫,但很多人却不是,很多人说白了,是彻头彻尾的投机者,希望借着这次洪武二十五年皇城之变,给自己博取一定的政治资本。
刘三吾府邸。
方孝孺和几名老夫子弹了弹身上的雪花,一行人面色颓然的走了进来。
屋内被炉火烤的暖洋洋的。
方孝孺忧心忡忡的道:“刘夫子,可有太孙的消息了?”
刘三吾面上也挂满了焦心,道:“没有,好像彻底消失了一般。”
方孝孺叹息道:“老夫实没想到,这些后辈们牙齿如此凌厉,竟是能借着熙宁变法借古讽今,如今太孙不在应天,皇宫内的消息彻底闭塞,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老夫听闻,皇二孙朱允炆已经不在国子监进学,现在负责整理奏疏,又筛查奏疏之权柄。”
“若是我们的声音传不到老爷子耳中……”
方孝孺说着说着,脸色就愈加难看起来。
刘三吾脸色也不怎么好,恼怒道:“皇上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让朱允炆分类奏疏,莫非真是心灰意懒,起了别的心思?”
方孝孺摇头:“不好说!这些日子,太孙殿下仿佛消失了一般,再好的感情,都会随着距离渐渐疏远,古人言近水楼台先得月,便是这个道理。”
刘三吾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不可任此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那就赌!”
门外,一阵脆生生的响声响起,一身披黑色披风,披风带着黑色连帽的女子走了进来。
进屋之后,才将披风上的连帽脱下,这才看清楚,正是徐府的五公子徐妙锦!
“五姑娘,你此言什么意思?”刘三吾迷茫的看着徐妙锦。
徐妙锦道:“既然朱允炆掌握了言路,闭塞了皇帝的耳朵,那不妨将动静闹大一点!”
朱怀离开的这九天,徐妙锦一直在洞察着京师的动向。
她一直以静制动,就等着朱允炆渐渐掌握权柄,而今终于等到朱允炆掌握了奏疏的甄选权,机会来了!
徐妙锦没有将希望全部放在朱怀临走留的那封信上,她不确定能打动老爷子去东宫看那封信,亦或者即便看了,老爷子也没有怒消。
她做了两手准备!
方孝孺惊愕的看着徐妙锦。
没有人敢将中山王府的五公子小觑,即便她中山王府已经脱离了权力中枢,但有智近如妖的徐妙锦在,中山王府就倒不了!
詹徽已经侧面感慨过徐妙锦的厉害之处,现在众人也不敢小瞧徐妙锦。
听的徐妙锦说了这般话,方孝孺便好奇的问道:“徐五姑娘有什么想法?”
“叩阙!”
徐妙锦道:“如果诸位真为了朱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