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朱怀多么坐怀不乱,实在今天还有事要去处理。
等从徐府出来之后,他便径直朝蓝玉府邸走去。
蓝玉府上,众人齐聚,似乎都在等着朱怀到来一般。
大圆餐桌围满了人,等朱怀入内,十几双眼睛唰的就投向朱怀。
换任何人,被这犀利目光锁住,恐怕都不自在。
朱怀泰然自若的走过去,“舅姥爷,诸位叔叔伯伯。”
蓝玉板着脸,盯着朱怀,怒斥道:“你!你!”
半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朱怀,只能又气又恼的道:“下次莫任性了。”
朱怀点头,冲着在座众人道:“劳诸位挂念了。”
无论刘三吾、赵檀儿还是徐妙锦徐辉祖等人,都不敢问朱怀那句话。
蓝玉却憋不住了:“你既回来了,那女子怎么处理?”
朱怀刚要开口,蓝玉就道:“咱不管你怎么处理,老爷子还活着,你就别想将其带到皇宫!”
常茂小声拉着蓝玉,又不动声色的对朱怀道:“他也是为你好。”
朱怀点头。
常茂继续道:“你一声不响的走了,你可知道我们多挂念?这么多人都心系在你身上,你万一出了点事,有没有考虑过我们?”
“你舅姥爷和你舅舅我不止一次的说了,出了什么事,如果你处理不了,就来找我们。”
“再不济,我们出面,将那女人从诏狱给劫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出面。”
“你是什么身份?你心系的是大明,是整个国家,我们谁都能出事,你不行!”
“万一你有个好歹,我们这群人都会完球,你能想的明白么?”
“大伙儿跟着你干,唯你命从,谁都能牺牲,你不行。”
这句话,当年常茂老子常遇春对朱元璋说过。
当时是围剿郭天德,朱元璋任性的自己偷摸去做了郭天德,回来的时候,常遇春就苦口婆心的对朱元璋说了这番话。
老爷子一直说朱怀正在走他走的路,命运就是如此之奇妙。
朱怀有些惭愧的道:“当时事情实在太紧急,老爷子又在火气头上,时间来不及,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无论如何,让舅舅你们挂念了,日后一定不会出这些事。”
常茂点头:“嗯,你心里有底就行,以后不要任性了,陪你舅姥爷喝点,他这些日子没少生闷气。”
朱怀挠挠头,对蓝玉道:“舅姥爷,少生点气,又不是啥大事。”
“还不是啥……”
朱怀忙道:“我不能再说了,宫里还有奏疏要批。”
“你!”
蓝玉哭笑不得,望着朱怀逃也似的背影,他忽然破涕为笑,道:“多大了,都踏马还一股孩子脾性!”
“成了!都散了吧!张罗了这么大桌,臭小子不领情。”
“你也回去和咱妹子说说,说她宝贝外孙子生龙活虎,差点没将咱给气死!”
常茂笑了笑,连连点头:“诶诶,我这就回去和母亲说道说道。”
……
夜晚的紫禁城,雪下的更大了一些,外面寒气逼人。
等朱怀出现在养心殿的时候,老爷子正端着一大碗面条津津有味的吃着。
见着朱怀,便边吃边道:“吃了么?”
朱怀道:“还没。”
朱元璋挥手让吕芳又端了一碗苗条过来,爷孙两人坐在桌上大快朵颐。
晚餐吃完,朱元璋用手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努嘴指着龙椅那边,道:“堆了一堆了,有些朱允炆批了,更多都放在那。”
朱怀捋着袖子,笑道:“好!”
日子再次安稳如常,朱元璋躺在朱怀旁边继续眯着眼看着史书。
朱怀如往日一样翻开奏疏。
几天不在朝廷,他没急着先批新奏疏,而是将朱允炆代批的一些先扫了一眼。
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当翻到北平府的奏疏的时候,朱怀忍不住一愣。
“皇爷爷,北平府的军费,又恢复如常了?户部不是存余不够了么?”
朱元璋疑惑的走到朱怀旁边,看到奏疏,双目也拧了起来:“咱让他大事都给咱看看……他!”
显然,老爷子是没过目这一封奏疏的。
朱怀心里有些狐疑,他不清楚为什么朱允炆会将北平府的军费和俸禄恢复如常。
“爷爷。”
朱怀表情有些凝重,老爷子也是一样。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指责你二弟了,前些日子咱心烦,多都让他代劳,这是咱的疏忽。”沉默片刻,朱元璋开口。
朱怀点头,道:“这份奏疏下去了,就断然没有改口的可能,朝令夕改,朝廷的威信则荡然无存。”
朝廷的任何奏疏和政策发下去,如果在改口,无疑就是在消耗朝廷的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