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六部、都察院等文官齐聚。
朱怀拎着一封锦衣卫的折子，抖了抖，交给郑和，道：“拿给杨阁老看看。”
杨靖不解，接过锦衣卫的蓝皮折子。
等他看完，脸上阴晴不定。
他是内阁首辅还兼着刑部尚书，看到开封府一名商贾如此欺辱一名老兵，心里在喷火。
其余众人看到杨靖颤抖的脸皮，纷纷有些狐疑和迷惘。
朱怀道：“杨阁老，你给别人都说说罢。”
杨靖拱手起身，压着怒火道：“开封府那边有一封锦衣卫邸报送到殿下手中。”
“上书言开封邮驿富贾陈善来之子，驾马冲街，路遇老叟挡路，争执下，老叟被殴打致痴。”
“老叟家人求官无果，此事如此搁置。”
“老叟乃捕鱼儿海之战老兵，堂堂一名军籍之家，竟被商籍之子殴打致如此程度。”
“一名六十余花甲老人，无论从孝、德、礼哪个方面来说，开封府都当立案！”
“东海岸在战争，大明有意在抬高军籍丁男之地位，此事若是传开，朝廷何有脸？”
说到最后，杨靖牙齿都开始打颤。
“开封府这群混账！”
他说罢，颤颤巍巍对朱怀抱拳：“臣为内阁首辅，又为刑部尚书，此开封按察使司、开封府之罪，亦是刑部之罪！刑部明正典法而不力，430臣求殿下责罚。”
朱怀盯着杨靖，又看着六部和都察院。
众人皆一脸愤慨。
“杨阁老起来吧，此乃地方官腐败，反腐倡廉，肃整吏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此八字方针，会一直贯穿国朝世世代代。”
众人深以为然。
从大明立国之后，朱元璋用一辈子的时间在惩治贪官污吏，官府有了权柄会想办法勾结商人，商人有钱，官府有权，只有有人牵线搭桥，想保持廉政作风的官员又能有几个。
反腐倡廉，肃清吏治，一定是未来数百年政权的主旋律。
而且这种事没有办法有效防范，什么事都能防，唯独人心防不住。
“但是当下发现的事却不能视而不见。”
沉默片刻，朱怀再次开口。
“国朝优待军籍，一名战场上历经过生死洗礼的老兵，退下来之后非但没有应有的待遇，竟被商人欺辱至此，六十来岁的老人被打成了痴呆，此罪之大，亘古未有！”
“孤不管开封府多大的官，是布政使也好，按察使也罢，亦或者就算孤的五叔周王出面，此事都不可能草草了事。”
“开封府给不了的公道，孤的朝廷给！”
“都察院左都御史，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朱怀话锋一变，厉声喝道。
暴昭和李景隆起身抱拳：“臣等聆听上意。”
朱怀眼中饱含杀气，将陈在身旁的尚方宝剑丢给两人。
“带着尚方宝剑去开封，孤不管对方背后站着什么人，也不管在朝廷有什么势力，你们也莫怕得罪人。”
“孤站在你们身后，此事谁敢给你们穿小鞋，孤让锦衣卫查个底朝天！”
“去一趟开封，将该杀的人就地正法，明正典型！”
尚方宝剑并不是杜撰的存在，从秦朝就开始有，它被赋予了很高的皇权和特权，到汉朝抵达巅峰，明朝在万历之后常见，明初真正动用此特权的史料上没记载过几次。
由此也足可见到朱怀对开封府的气愤程度。
“不仅仅是开封陈氏商人，将开封府的官场都查一查，朝廷存储了许多人才，也不怕引起开封府动荡，那边杀一个，孤就调个人过去便是。”
暴昭和李景隆抱拳喝道：“臣等遵旨！”
朝会散去，众人也跟着离去。
关于朝廷整顿河南官场是绝对保密，知晓的也不过是六部和都察院的高官。
此事若是泄密，六部和都察院都知道结果。
所以这次都察院突击巡查，一定会取得不菲的成效。
当初老爷子整治东南官场还不敢大杀特杀，就是怕朝廷储备人才不够，填补不了东南官场的空白，权力如果没办法顺利交接，就会引起当地的动荡。
但现在朱怀不怕。
翰林院储备了如黄淮、王恕等一批优秀的年轻官吏。
这些年轻的官吏许多都很有见识和能力，还有一些如洪武二十四年的进士现在也在候补，就等着地方有缺好去补缺。
虽说开封府这件不起眼小案不能对周王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不过此罪证若是收集起来，以后都将会是朱怀削藩的后手所在。
现在不动这些藩王，是因为老爷子还活着。
等老爷子宾天，后面的账在慢慢清算。
离开了老爷子的庇佑，是泥鳅是黄鳝，总该掩饰不住了吧！
朱怀自然不会学着建文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