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抬起头,久久才叹出一口气。
“申屠兄,你应该也知道,跛人是何等人物,并非我常胜不尽力,而是跛人太过于奇谋,事不可为啊。”
“那也不能把小军师换了……”作为名将,申屠冠亦明白,这场场的交锋中,虽然乍看之下,常胜没有胜出,但亦没有落在下风,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换个高舟,能行么?
“申屠兄,主公之命,不可违抗。”常胜一脸落寞,迎风而立,“待三日后,高舟来接任,我便该会长阳静养了。”
大宛关离着不远,定东关上,在得到常胜被调离的情报后,东方敬变得有些沉默。
“如军师之计,常胜要被卸职了。”在旁的陈忠,却是欢喜无比。只要常胜被调离,那么对面的大宛关,说句托大的,至少失去了五成的守备。
“军师好像不开心。”
“并不是,在沉思。”东方敬皱了皱眉,“陈忠,传令给夜枭的人,哪怕是卸职,关于常胜的动向,我需要确切的情报。”
“军师放心。”
东方敬沉沉点头,“我还是那句话,若是说在北渝,唯有常胜小军师,是最令我担心的。卸职,或许是北渝王的权衡之计,但不管怎么说,常胜不简单的。”
“听说这一回,接替常胜的,是一个长阳的世家主,叫高舟,在内城一带,向来有善用计谋的美名。”
“善用计谋?骗个三瓜两枣子的计谋么。虽为谋敌,但整个北渝,谁又能接替常胜的位置呢?”
“没有的。如高舟之辈,只怕会成为北渝王,转移世家矛盾的泄口。”
……
“恭迎北渝军师,高舟高丞尉,骑马上任——”
鲤州大宛关的后城,此时一片锣鼓震天,伴随着的,还有请来的舞姬,在路边翩翩起舞,引得不少百姓,驻足围观。
骑在马上,束着银冠的高舟,两鬓白发垂下,再加上神色儒雅,眼色深邃,颇有几分老谋深算的感觉。
高舟一直闭目,只等有人传信,已经到了城关之下,小军师常胜,便等在一边。
高舟点头,缓缓睁开眼睛,朝着面前的常胜,淡淡打量了几番。
“常胜见过高老军师。”
在百姓和将士的眼神中,常胜似是极其不甘,捧着军师绶印,用银盘托着,举到高舟面前。
高舟半眯着眼,久久没有下马,任由着常胜一直高举。
“老军师,还请接过绶印。”在旁的申屠冠,沉默了会开口。他最先和常胜不相识,但不管是千里奇袭,还是镇守定州,他都明白,唯有常胜小军师,才能和跛人匹敌。
瞧着这高舟,如此倨傲,单单秉性来说,便落了下乘。
“申屠将军,无需提醒。”高舟终于开口,“作为北渝人,我一直在看着前线战事——”
高舟抬头,皱眉看向常胜,“常胜,你屡次攻伐不利,连连败仗。让你高举银盘,莫非是委屈了?”
“常胜不敢。”常胜脸色如常。
“你是老仲德的徒子,只可惜,学不到他半分的本事。这一次,我以老朽之身,便让你好好看看,何为计?何为谋!”
高舟踩在护卫的背上,冷冷下了马。又静等了一会,才抬手拿起了银盘里的绶印。
“回去长阳之后,多读几年书卷,再出来吧。年岁太小,少不更事,你终归是差了些。我都不明白,为何老仲德执意选你。”
“老军师教训的是。”
高舟淡淡点头,“你最大的本事,便是做人谦逊了。等打败了跛人,回了长阳,你可来找我求学。教你一些本事,对于北渝而言,也算有利无弊。”
“学生一定备好束脩,虚心求学。”
高舟“嗯”了一声,不再看常胜一眼,在众人的簇拥中,开始走入大宛关。
便如同一枚弃子,常胜孤立在官路边上,唯有一路相伴的阎辟,紧紧跟随着他。
却没有多久,忽然之间,数不清的将士,都从四周围走了过来。
为首的申屠冠,取来酒碗,声音动容。
“我等这些人,深知小军师的本事,今日都来相送小军师。还请小军师,饮一碗平安酒,平平安安回长阳。莫要担心,主公会改变决定的。”
“申屠就送小军师!”
“黄之舟……送小军师回京。”
“裨将李伟,请小军师安好。我等这些人,都愿意听小军师的指挥。”
“都尉赵丰,送小军师。”
一时间,大宛关后城的官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相送的北渝将军和士卒。在其中,亦有不少百姓,都跟着来送别。
镇守大宛关,虽然没有多长时间,但在常胜的勒令下,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也因此,附近一带的百姓,都对常胜颇有好感。
捧着酒碗,不再孤独的常胜,仰头露出笑容。
“人生得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