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敢死,皇帝陛下那边或许无妨,但远在西安的太上皇帝一定会毫不犹豫灭了他的九族,剥了他们的人皮,制造成人皮玩偶全家桶。
敢以死来恶心人?那就九族一起死罢!
放心,老朱绝对干得出来。
即便是为了家人,也得硬着头皮,去往北边了。
刘三吾心想。
“刘老大人,刘老大人留步……”刘三吾正自垂头丧气,后边,竟是有人追了上来,回头一看,竟是夏原吉。
“夏侍郎……莫非是来看老夫的笑话么?”刘三吾道。
“非也……”夏原吉呵呵笑着。“只是担忧老大人心怀执念,钻了牛角尖儿,故而厚颜前来,和老大人说两句话。”
“老大人是否觉得,此番北上,乃是陛下行贬谪之举,因而丧气若斯?”
“难道不是么?”刘三吾挑了挑眉。
“呵呵,自然不是。”夏原吉道。“老大人本身便是宿儒,此番执掌学堂教化之事,此乃是鱼入大海,任尔遨游。”
眼见刘三吾就要生气,夏原吉加快了语速道:“老大人莫以为这是坏了名声的事。”
“以宋师今日之名,此前亦曾信奉理学。宋师弃理学而从新学,可有人以此攻讦?老大人今日持愚民之念,并不代表日后不能为开民智之事立下功劳。”
“此番北上,老大人必是领头之人……北面学风淡薄,可说是一片还未开发之地。若是老大人能大显身手,将这学堂办的好了,培养出许多人才,一改北面孱弱之学风,日后我大明北边,何愁没有人以生祠供奉老大人您?”
刘三吾面色一动。
“再者言……老大人今日虽然出京,但既然做了这项职务,他日里,未必便不能桃李满天下。”夏原吉道。“这项职务,大有可为。若能培养出可用之才,还怕日后之朝堂,没有老大人您的容身之处吗?”
刘三吾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夏原吉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终于,刘三吾朝他拱了拱手,随后便离开了。夏原吉身后,杨士奇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可会愿意尽心?”
“其他人之所以挑动此事,为的,或许是南人之利益。”夏原吉道。“然此老,为人却是刚正。”
“顶多,是有些爱好虚名,未必是真的认死理。”
“放心,他会愿意尽心的。一则为了自己的声名,二则,若他当真是那认死理之人,早些年,又怎会接受我新学,成为新学大儒?”
“说的有理。”杨士奇点点头:“只望,他莫要辜负陛下之望,将功补过……”
若是昔年太上皇在时,刘三吾恐怕再无复起之日,但当今陛下,终究是仁慈的……
……
离开了皇城的刘三吾,一脸沉思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皇帝的北上命令下的坚决,时间上也没有太多余裕,最多七日之内,他就必须要北上了。
皇命传来,刘家府邸之中,鸡飞狗跳,他刘三吾自身算是安贫乐道的,但终究还有着大儒之名,以往这破宅子也说得上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现在没了名声,又被皇帝“发配”,竟是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以往许多捧着他的好友晚辈,皆避他如蛇蝎,那些此前挑动他,甚至是煽动他去和皇帝打擂、现在也同样被“发配”的同僚们,又不断怂恿着他,去找皇帝收回成命。全然不顾他刘家上下数十口人的生死存亡。
甚至有人,将黑锅全都扣在了他的头上,寻皇帝哭诉是受了他刘三吾之蒙蔽……皇帝固然没有相信,但对他刘三吾而言,却也是被这等小人气的七窍生烟,浑身颤抖不止。
我昔日,竟是在和这些小人为伍!
在这般的人情冷暖之下,刘三吾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夏原吉的话。
他本就是宿儒,是钻研学问、做文章的。一头扎进这京城名利场来,终究还是被人做了枪使。
宋夫子和周王殿下的文章,确实有道理,自己为什么不愿信?
不过是被一群南人裹挟着,不能去信罢了。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自己而今知错便改,又有何可羞惭之处?此去北方,正好脱了这名利场去,做这教书育人的事业……如此这般,岂不正合自己的专长?
南北之争,恩科之辩……都无妨了。自己做个教授,日后说不定还能传下美名。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恐怕就要在史书上遗臭万年了!
要兴学,要好好兴学!福祸无门,唯人自召。此去北方,说不定是福不是祸呢?
兴学,自己一样能攒下诺大名声!
只要,不再和宋夫子、周王殿下,以及新学对着干!
这般一想,刘三吾豁然开朗。
刘三吾悟了。
那么既然决定要做好这兴学之事,首先,自己要做的,就是要端正态度,让当今陛下,看到自己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