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留顾清弄,顾可学扭头便可上一本,大可以直接说这顾清弄昨夜就是宁玦强抢来的,这会的顾清弄是婢女,等到上了疏,那可就指不定了是什么关系了。
可以是小妾,也可以是义女,统统由着顾可学说。
强抢民女跟强抢礼部尚书的义女,天壤之别,届时宁玦跟朱希忠即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将顾清弄留下,这便是上了顾可学的贼船,这是一个活人,不是不会说话的宅邸,将来说话都是可以直接当呈堂证供的。
顾可学面带笑意的站在原地,不料宁玦却是没有半点犹豫,径自开口道:“清弄姑娘,留下吧。”
这么好的卧底,上哪找去?!
宁玦话音刚落,顾可学眼前便是一亮。
“好!好!克终果然干脆!”
“顾部堂不开个价?”
“做不得价,做不得价,十年前老夫幼女夭殇,上任南都时在官道旁见清弄卖身葬母,心生怜悯这才买下,这些年养在家中,一直是视同己出,她跟了克终,也算是了却老夫一桩心事,老夫谢克终还来不及呢。”
顾可学老脸一变,这顾清弄便从“贱婢”变成了“爱女”。
最后,顾可学还假惺惺的跟顾清弄叮嘱了几句而后便起身离去了。
顾可学刚一出成国公府,方才站在宁玦身后一语不发的朱希忠面色一沉,径自从身后的刀架上拔出了雁翎刀。
“贤弟,这婆姨不能留,此事是我不察,不能连累你,这事我担了。”
朱希忠眼中杀意渐浓。
站在一旁的徐鹏举这才信了朱希忠真的上阵杀过敌的话。
他印象里的朱希忠可不是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主。
顾清弄依旧站在原地目视宁玦,好似没有听到朱希忠的话一般。
“住手!”
不止是徐鹏举,宁玦也被吓到了。
不能留归不能留,你直接把人杀了,你替她去给顾家当卧底?!
“我跟清弄姑娘聊一会吧。”
不待朱希忠开口,徐鹏举闻言赶忙上前拉住了朱希忠。
“贞卿,把刀收了,你看你现在什么样,人家小两口的事你管这么宽作甚。”
起初朱希忠还不肯动身,还是徐鹏举强拉开了朱希忠。
厅堂中只剩下了宁玦跟顾清弄两人。
“清弄姑娘。”
宁玦上前一看,这才发现顾清弄整个人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额头上也早已挂满了汗珠。
“官……官人,清弄给官人添麻烦了。”
宁玦沉吟许久,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弹劾他顾可学逼良为娼,你可愿作口供?”
顾清弄迟疑片刻而后低头道:“清弄不愿。”
“为何?”
“养育之恩,再之清弄也不是良家。”
宁玦有些疑惑的看着顾清弄。
“那老东西说的是真的?”
“不算,当年部堂确有一女五岁夭殇,清弄也确实是那时候被部堂买下的,也确实是被养在顾家十年。”
“那哪里是假的?”
“部堂一次买了我们十个。”
宁玦一时语塞。
瘦马跟瘦马不一样,不难看出,顾清弄在顾家甚至过得比寻常百姓家要好。
只是顾家一切恩赐自一开始便已然标注了价码。
“你倒是实诚。”
“清弄亦不愿骗官人。”
宁玦闻言不由得一笑,而后继续道:“不愿骗我?那他顾可学派你来我这儿是作甚的?”
“教清弄关注官人动向,尽量拉官人下水或为官人育得一儿半女。”
前厅内陷入了一阵沉寂。
宁玦没想到顾清弄是真实诚。
“你好奇我现在要去作甚吗?”
顾清弄的表情依旧平淡:“清弄自然好奇。”
“我现在就要去他顾可学老家清量顾家的田亩。”
宁玦朝着顾清弄摆了摆手“去吧。”
“清弄何往?”
“去给顾可学报信啊。”
顾清弄摇了摇头道:“不去。”
宁玦闻言一怔。
“你来当卧底,你不去报信?”
“因为清弄仰慕官人已久啊。”
“那他顾可学还敢送你来?”
顾清弄有些骄傲的挺了挺自己初具规模的胸脯说出了一个宁玦打死也没想到的答案。
“我花钱了,那虔婆替老爷挑的人,老爷知道甚。”
“你哪来的钱?!”
“当年卖身的钱啊,我都给府上虔婆了。”
“你不是卖身葬父吗?”
顾清弄俊俏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抹狠厉。
“一口薄皮棺材,怎抵得上血海深仇?那银子